平静道:“那就一直查。”他说,“只要我还活着,总有能查出来的一天。”
同理,只要他还活着,总有一天能让棠袖回到他身边。
棠袖不说话了。
天光乍现,这夜终于要结束。不久,金色的朝阳从云层里探出,金光万丈,棠袖看着地上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的影子,闷闷道:“陈樾。”
“嗯。”
他应了声。
“你真烦人。”棠袖说。
陈樾莞尔。
然后答:“我知道。”
他抬手,摘去她木簪上不知何时勾住的树叶。
风还在吹,吹得树叶晃啊晃,最终停泊在再度被引起浪潮的心湖。
“好了,回去吧。”陈樾哄道。
再不回去,流彩该急着到处找人了。
棠袖也知道她没打招呼跑出来已经太久,提起灯笼便要下山。
走出两步,她回头,很谨慎地说:“不带你。”
陈樾在木桩上坐着没动,应道:“嗯,不带我。”
他声音轻得近乎温和。
清风拂过他眉梢,他眼神也温柔,看她像在看世间唯一的珍宝。
棠袖瞥他一眼,再嘟囔了句烦人,方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刚到山脚,就见流彩并几个仆从在等着。
见棠袖果然从山上下来,流彩松口气。
若非有门仆模模糊糊地回忆起凌晨那会儿好似有开门声,还有一道说小姐上山去了的说话声,她还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小姐。
往棠袖身后瞧了瞧,没人,心知小姐和侯爷这次也还是没谈拢,流彩接过棠袖手里熄掉的灯笼,问:“小姐,回去吗?”
“回去。”
棠袖半个眼神都没往山上瞟。
回到庄子,棠袖换件道袍,洗脸洗手,准备吃饭。
坐下才发现今日早饭的分量比平时多了很多,一看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吃完的。棠袖甚至留意到摆碗筷时,那小丫鬟险些要在她对面空着的位置摆第二副。
棠袖:“……”
合着都知道陈樾来了?
棠袖拿起筷子,使劲捏了捏,又想要不还是把陈樾掐死吧,怎么她就摆脱不了他?
烦死人了。
棠袖皱着眉用饭。
用到一半,还是开了口。
“去半山腰那儿瞧瞧还有没有人,”棠袖吩咐着,眉头皱得更紧,一副口不对心的纠结模样,“有的话,叫他过来吃饭。”
流彩哎了声,立即使腿脚快的仆从赶紧去瞧。
仆从一路跑到半山腰,使劲抻长脖子,扯着嗓子呼喊几声,山上安安静静,没有丝毫动静。
仆从只好独自回来复命。
“小姐,山上没人。”
路上也没人。
棠袖闻言,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,挥手让仆从下去。
侍立在旁的流彩则暗暗惋惜。
侯爷都能等一夜了,怎么不能再多等一个早晨?不然就能一块儿用饭了。
多好的机会呀,可惜了,小姐下次再这么善心大发,不知道会是猴年马月。
这时忽听咚的一声,流彩一看,棠袖握着的筷子重重戳中碗底。
流彩忙问:“小姐,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?”
棠袖看着面前的早饭。
分量虽多,但没有一样是她不喜欢吃的。
这哪里是不合胃口,分明是非常合,合得不能再合。
不合的另有其人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
棠袖握好筷子,面无表情地继续用饭。
只心中暗恨,叫他走的时候他不走,叫他来的时候他不来。
有毛病!
心情不佳导致食欲不高,棠袖没用多少就让撤下去,各式小菜瞧着完全没动似的。
流彩没劝,静静呈上刚泡好的茶。棠袖接了,倚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品。
早先想着吃完饭就去睡回笼觉的打算这会儿彻底没了踪影,棠袖脑子清醒得很,她甚至开始审视她和陈樾的那番对话。
审视到一半,便听流彩讶异道:“侯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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