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,灯也熄了。陈樾照做。
灯光消失,棠袖很快沉沉睡去。陈樾在黑暗中看她,指尖虚抚她眉眼。
尽管已经很久没再做梦,但她仍旧不让夜里点灯。
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,让她如此投鼠忌器?
……
棠袖这一觉睡得非常好。
好到醒时,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。
看看周围,陈樾不知什么时候走的,先前散落一地的衣服被褥等皆已不见,那张夜里被撞得挪了位置的桌子也崭新如初地呆在原地。棠袖捂着额头失笑,真跟田螺姑娘似的。
不过有一说一,这善后做得还是相当不错的,可以考虑哪天再叫他过来。
棠袖心情愉悦地起床。
待流彩带着丫鬟们进来侍候,见棠袖气色极好,起先流彩还没多想,只暗道兴许是角先生让小姐舒服了,直到有丫鬟禀报说小姐昨天换的抹胸和小衣好像不见了,流彩这才恍然,原是昨晚侯爷来过了。
且应当来得还挺久。
作为贴身丫鬟,流彩有心想问以后侯爷再来的话,是不是要留几个人烧水收拾,但最终半个字都没问。
流彩浑然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,很自然地回那小丫鬟一句知道了,接着同样很自然地对棠袖说皇贵妃派人传话,让棠府女眷都进宫一趟,为七皇女选驸马。
“驸马?”
皇贵妃总共生了三子三女,然大多早夭,如今只福王和七皇女还在。
棠袖算算,七皇女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龄。
而皇贵妃说了都,棠袖理所当然就想带棠褋一起去,在家闷这么久也该出去散散心。岂料棠褋不肯。
好在没等棠袖劝,一旁棠蔚就艳羡地说为什么他不是个女的,这样他就能跟姊妹一起出去玩。末了同棠袖说请姐姐替他多看看宫中美景。
棠袖嗤笑一声:“你当我进宫是去游玩的?”
棠蔚垂头叹气,十分失落。
见状,不忍哥哥失落的棠褋小声道:“那,那我替哥哥看吧。”
棠蔚立即抬头。
“可以吗小褋?”
棠褋迟疑道:“应该可以……吧。”
只要真的是给七皇女选驸马,而不是打着选驸马的名义举办大型相看宴,她应当没问题。
——她至今还是害怕相看。
这点棠府人心知肚明,棠袖便很随意地道说是选驸马,也不知是真选还是假选,别到时候突然告知早有内定之人,那其他冲着七皇女来的郎君不都要白跑一趟。
“姐姐,你可真敢说,”棠蔚大呼小叫,“当心被人听见了告你的状。”
棠袖无所谓道:“你听见了,你告?”
“怎么可能,我是那种会出卖家人的小人吗!”棠蔚疯狂摆手。
“你最好不是。”
“我必然不是!”
“……”
姐弟俩闲闲斗嘴不停,旁边棠褋则略略放下心来,真是选驸马就好。
隔天到了廿七,棠袖起了大早,梳洗打扮。
从打开的窗子往外瞧了眼,断定今天太阳必然十分毒辣,棠袖挑了套翡翠头面,碧湛湛凉幽幽,正适合这燥热天气。
正对着铜镜佩戴耳坠,忽听破空声响起,一片巨大阴影从檐外落进窗户,惹起丫鬟们一阵惊呼。
待看清那阴影是只大鸟,且还是只熟悉到至简居的人一眼就能认出的大鸟,丫鬟们再度惊呼:“这是之前养在庄子里的那个海东青吗?怎么跑到棠府啦?”
有丫鬟立即出去看是不是侯爷来了,发现没人,百思不得其解。
既没人带着,那海东青怎么能独自一隼跑来,之前也没见侯爷特意训练它认棠府的路啊。
总不能它会闻香识人?
说来小姐用的香确实是天下独一份的……
回到屋里,就见海东青已经从窗台蹦跶到她们小姐的妆台上,铅灰色的喙张开,好似是想让小姐喂点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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