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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(2 / 2)

沈昔全知道她说的是六皇子。

“这样有损阴德的手段,从前你做不出。”

周清扬的唇在颤抖,她死死地盯着沈昔全,第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。

沈昔全的眼角猛烈地痉挛了一下,随后恢复平静,她心慌、头痛、迫切地要抓住一样东西使自己冷静。

可周清扬不再递给她温暖的手。

她捏着骨扇的指节泛白,被那样失望的眼睛盯着,胸闷地喘不上气来。

“别管。”

她只能吐出这两个字,抓住周清扬的肩膀往自己身后一带,两人再次并肩站在一起,却是背对着背。

沉默良久,一个灰心丧气,一个几欲暴走。

暴走的沈昔全先忍不住,逃似的回了沈宅。

周清扬望着幽深的甬道,看见一个灰衫人缓缓走来。

是无风。

他的背比六年前弯了些,比刚刚斗败的周清扬还要丧气。

“周周,你…”

他看见了地下的血迹和那老人的容貌,仔细辨认了一会,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
“你帮我和沈宗主说一声吧,我年纪渐大了,不中用了,余生只想隐居荒野,不问世事。”

周清扬扭着脖子,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“你应该不认得那人。”他指着碰壁而死者说:“他曾经位居宰相,后来被贬,却还是兢兢业业宵衣旰食,和我也算是有一段交情了。沈宗主家破人亡不假,可心中有光之人,即便执起刀剑,也是为了屠龙,而非成为深渊里的恶龙。多少人家,因为她而破亡离散?她现在…已经忘记初心了。”

无风的眼里有泪流出来,他想到六年前初遇沈昔全,她带着周周,一袭白衣,三人烹茶对坐,说要一改天下的颓败局面。

如今呢,流血漂杵,今不如昨。

周清扬看着他走下去,脱下了外袍,裹了尸身,消失在平安京的街巷。

街面上彻底冷清了,街中央有一个哭泣抽到昏厥的孩子,相貌平凡得让人不会多看一眼。

文灵院的大门合拢。

沈昔全蜷在榻上,鞋也没脱,整个人抖得像米糠。

她的识海撕裂着绞痛,丝毫不亚于有人拿锥子脑子里搅和。

好像被撕裂了,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分离。

沈昔全自虐似的平摊了身体,舒展开手脚,朦胧中看见的都是周清扬,每一面的周清扬,煮面时候,栽花时候,撒娇、撑伞、赌气、修炼…

只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惦念她,宠爱她,保护她,她才能够撑下去,才能不彻底沦为被仇恨支配的傀儡。

她这几年常常疑惑,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呢?越来越记不清。反而是小时候的事,从梦境到现实,愈发轮廓清晰。以至于每次只要一见到姓齐的人,她都恨不得立刻致对方于死地。

她努力回想在无运峰的日子,那漫天的桃花,映着粉色的红霞,可所有的念想,最后都沦落到周清扬那失望的一眼里。沈昔全胡乱抗拒着,最终沉沉睡去。

梦里是她在宫里给穗和公主做伴读。

老六时常来捣乱。

沈昔全在胸前留着一条小辫子,留得很长,母亲说,小孩子这缕头发长得长了,阎王爷就不会来索走她的命。

可是入宫第一天,她留了多年的辫子就被六皇子剪了。

那男孩手里抓着那缕头发到处跑,她不敢追,只能自己躲起来偷偷哭。

后来,是谁帮她抢回了头发?

她用力想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原来温暖和明亮的记忆,已经蒙上尘埃。

比夜更深的夜色中,沈昔全在下坠。

近半个月来,平京城的贩夫走卒、乞丐氓流都知道,城北的门楼上挂了人,不是人头,也不是人干,就是一整个的大活人。

那血哗哗的流,流了几大桶都流不干。

每当人要不行了,就有人把他放下来,灌点灵药,过几个时辰再挂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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