掀开帐幔,阳光倾斜而入,点亮了明间里的场景。
姜云冉看到明间那方木桌上,还用白瓷瓶插了一枝鹅黄月季。
“我舍不得耗费蜡烛,白日明间一般不点灯,还请娘娘见谅。”
姜云冉笑了一下,说:“无妨。”
进了明间,在椅子上落座,姜云冉才道:“坐下一起说话吧。”
王栩诺也不说要张罗茶水,她很老实坐下,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看向姜云冉。
“昭仪娘娘前来,所为何事?”
姜云冉笑道:“自然是来看你过得好不好。”
王栩诺也跟着笑了一下。
布衣素钗,却并不减损她的气质,反而有一种超然出尘的笃定。
“我过得好不好,娘娘一直都知晓,”她说,“娘娘想问的,是后面另一位王庶人吧?”
蝴蝶不好,害死人,害死人。
说来也巧,这两位还住在广寒宫的庶人,都姓王。
姜云冉之前就知晓王庶人相当聪慧,愚笨的人大抵也无法行医,倒也并不意外。
“栩诺,既然你知晓,便直接说吧。”
王栩诺垂下眼眸,她看着自己已经有些粗糙的手指,轻轻笑了一声。
“昭仪娘娘,我很感谢你。”
广寒宫的日子,就是从去岁冬至后好转的。
在那之前,王栩诺虽不说忍饥挨饿,所有事都得靠自己。
冬至之后,不仅饭食比以前要精细,宫人们也更用心。
过来给她膳食的小宫女会简单帮她打扫寝殿,甚至送来了新的冬衣,她想要的东西,小宫女也能寻了姑姑要来给她。
一来二去,王栩诺就知晓是如今宫里是姜昭仪娘娘打理六宫事。
小宫女说,昭仪娘娘特别叮嘱过尚宫局,不叫为难广寒宫的两位庶人,娘娘身边的青黛姑姑多有关心,他们自然也不敢阳奉阴违。
一晃神,两月过去,让王栩诺在广寒宫中,竟然生出些许生机和斗志来。
这几日,她甚至已经开始收拾院子里的花草了。
她发现这院中也有部分草药,若是晒干了,可给那宫女,让她拿去换些银钱。
虽有上峰叮嘱,但那小宫女确实用心,王栩诺身无长物,只能这样感谢她的努力。
她的感谢不似作伪,姜云冉浅浅笑了一下,说:“不过是举手之劳,不值当你感谢。”
王庶人摇了摇头。
“对于我来说,你的举手之劳,却给了我新生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与窗外簌簌作响交汇在一起,让人的心也跟着安宁下来。
“我会进广寒宫,想必娘娘已经猜到。”
姜云冉与她对望。
王庶人眼中无波无澜,平静宜然,没有怨恨,亦没有委屈。
她所说的事情,仿佛与自己无关紧要。
姜云冉叹了口气:“毒害徐德妃之事,根本不是你所为,对吗?”
王庶人抿了抿嘴唇,并未给出回答,她说:“广寒宫里很安静,前殿只有我一个人,到了夜里的时候,外面一有动静我就要吓醒。”
“后来天长日久,我习惯了那些声音,也能安眠到清晨。”
“但是习惯了声音之后,我又觉得有些孤独,”王庶人说,“昭仪娘娘,我那时候总觉得委屈。”
她没有犯任何错误,只是个牺牲品而已,就这样被送入广寒宫,未来都要在这苦海里挣扎。
广寒宫清冷残破,看不到任何未来。
“也正是那时,陛下亲自来了一趟广寒宫。”
听到这里,姜云冉慢慢松了口气。
上次姜云冉来看望她,王栩诺对此只字不提,现在却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姜云冉。
因为她发现姜云冉已经是宫中独一无二的盛宠,而这几月姜云冉的关照,也被她看在眼中。
送饭的小宫女日日都要夸一句姜昭仪,说她仁慈大度,说她聪明果决,天底下所有夸人的词,都被小宫女说了个遍。
不过短短两月,姜云冉不过随手为之,就让这些宫人们死心塌地。
多厉害的手段?
王栩诺想要日子过得好一点,就没必要对姜云冉隐瞒。
只看姜云冉的眼神,她就知晓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。
识时务者为俊杰,不过剩下细枝末节,她还是主动告知为好。
姜云冉并不意外,她道:“我猜测,陛下让你盯着后面的那位王庶人,看她是否真的已经疯癫,若她疯癫,你就尽力医治?”
王栩诺笑了一下:“难怪娘娘能一步步走到今日,这般机敏,当真让人佩服。”
“陛下说事发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,人证物证俱在,我其实是没有办法翻供的,他可以开恩,免我一死,但栽赃陷害我的人,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姜云冉颔首:“还不如将计就计,正巧你习医多年,或许可以医治王庶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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