兆丰郊外的袭击是武安王做的吗?
是也不是。
他一个人没有办法打通那么多关窍,将自己的私兵与死士尽数送到京都重地,这场刺杀的背后必然还有推手,就像文王认罪时招出的那一长串那样。
但这些都不重要———
当今天子先要对付谁,谁就是这场意图灭口的主谋。
“嗯。”秦曜点了点头,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“那我边护送顾大人一行回京。”
与顾铮多讲了两句话,厌烦之意竟然更重了,秦曜小声啧了一下,只觉得自己不可理喻。
车厢上的箭没有被拔下来,这本就是直截了当的罪证,自然要清楚明白地展示,可惜的是一片混乱中,拉车的马死了好几匹,剩下的人只能尽量挤到马匹还算完好的车上。
所有待在车厢里的人都出来了,秦曜一眼便看见了他的小宴,纵然忍了又忍,也没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。
顾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不寻常,莫名地,他觉得心口像是堵住了什么。
观妙与秦曜很熟?
疑问在心间绕了三绕,但终究因着正事要紧,顾铮放弃了询问。
“完好的马过少,连人带脏物放不下。”秦曜扫了一眼那车上搬下来的沉重木箱以及在场人数,立刻便得出结论,“顾大人不妨精简一番,带着文安王与最重要的东西由我护送先行入宫,暂时带不走的东西我派悬霜军就地看守,之后陛下会安排人来交接。”
他们俩都是做事雷厉风行的人,三言两语便定好了后续,遭受过袭击的车队一分为二,一部分向兆丰的方向出发,一部分停留在原地。
“这位———观妙大师。”安排好了一切后,秦曜忽然转过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宴明,他脸上的笑意同他的眼睛一样灿烂,“要和我一起走吗?”
咋一听,像极了某种不正经的私奔邀请。
“小僧与秦小将军同行一段路便好。”宴明双手合十,答道,“小僧与住持回禅心寺,恰巧顺路。”
秦曜背对着顾铮,顾铮看不见他的表情,明明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,但顾铮就是莫名觉得他们之间有种默契的氛围,他人无法插足其中。
顾铮磨了磨牙。
不知因何而起妒火中烧。
“陛下同意了吗?”
逝水才刚踏进她在宫外的宅子, 都还没坐下喘口气,就听到了泊渊的声音。
———这时间卡得真准。
“我说泊渊大侠,我才刚从宫里出来。”逝水无奈地转头, 在看见泊渊脸上的神色后, 她本欲脱口而出的打趣咽回了肚中,“陛下同意了,文安王伏诛后,尸首会交于你。”
心间的石头沉沉落地, 一切都无比顺利,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,但泊渊扯了一下嘴角,却怎么都笑不出来。
“需要多久?”他问。
“人还在从儋州过来的路上呢,估摸着就这两日。”想到天子的叮嘱,逝水有点头痛, “等文安王到了后要先提入大理寺, 接着依罪量刑, 剿除党羽抄没家产, 之后———”
看着泊渊那双带着痛苦与恨意的眼睛, 她忽然有点说不下去了。
“律法向来如此。”她正色严肃道,“你得等。”
“等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等!”
只要想到他的小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遭受了那样惨烈的痛苦,泊渊就恨不得将那个畜牲千刀万剐, 一想到他还活在这世上,以王侯的尊贵逍遥, 他就仿佛万蚁噬心,痛不欲生。
“不想等也得等!”逝水硬起心肠,厉声道,“国家自有律法, 不容许你随便胡来!”
陛下嘱咐她多照看泊渊,她不希望泊渊出什么乱子惹得陛下心烦,陛下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。
泊渊没作声了。
看着他那双眼里的红血丝,逝水在心里暗叹一口气,还是挤出点安慰来:“总归不会让他逃了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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