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萧扶光脚下一滞，倏然间回过头。
&esp;&esp;“你想说什么？”她紧紧地盯着萧冠姿问，“你知道什么？”
&esp;&esp;萧冠姿从来看她都是一副明媚张扬的模样，然而在自己说出刚刚那句话后，头一次看到萧扶光惊怒异常。
&esp;&esp;“原来阿姐也有害怕的时候。”萧冠姿笑得花枝乱颤，慢慢走上前来，细细端详她的脸色。
&esp;&esp;为来观殿试，萧扶光今日装扮尤其隆重，冠梳在顶，压着发髻下一对并头金凤簪，梳篦上嵌着的碧玺与耳坠项圈上的成一套，掩鬓压发的金钿更是不胜数。头重了，身上就轻，三月晨间其实不算暖和，她只着了件斜领短襦碧纱裙，不知是冷还是如何，颈下的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里，清透中微微泛红。
&esp;&esp;“我偶然听到别人对我说，阿姐的母妃并非是久病而亡。”萧冠姿盯着她的脖颈，眼神没有挪动一分，慢吞吞地说着，“据说是沉疴在身，一直用药吊着，阿姐听闻桃山老人有妙方，能医治疑难沉疴，亲自去寻人治病。结果半路上被另一伙人截了胡，还将桃山老人剁成了肉块——”她眯了眯眼，笑着问，“阿姐尝过人肉吗？滋味如何？”
&esp;&esp;被压下去的心病像是去而复返，荤油煎过的早膳顶着食道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，堵在喉头，辛辣且酸。
&esp;&esp;萧扶光忍住翻滚的呕吐欲望，暗中咬唇死死地盯着她。
&esp;&esp;“阿姐别这样瞪我呀，我胆子小，有些怕。”萧冠姿拍着胸脯笑，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胆怯之意，“我听说，你母妃虽重病在身，可总有好药吊着，再多活上三年五载倒也不是不可能。反倒因为阿姐你冲动行事，不仅吃了人肉，还被人抛落湖中。你母妃得知你是因替她求医才落得这般下场，一口气没提上来，这才撒手西去——当年经过是这样吗？”
&esp;&esp;“是又如何？”萧扶光喉头酸涩难耐，道，“我未告知父王，成全的是谁的体面，你心中自然清楚。若是他知道，那些将此话传给你的人，又或者说，它——”她指了指远处万清福地上空，“还能像如今这般安逸吗？”
&esp;&esp;萧冠姿忽然大笑起来，笑得前仰后合，许久后才渐渐平复了情绪。
&esp;&esp;“阿姐，你还真是后知后觉。”她眼角挂着笑出的泪，道，“你该不会还以为，摄政王能一直安然无恙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吧？”
&esp;&esp;萧扶光眼底巨震，“你说这话是何意？！”
&esp;&esp;萧冠姿伸手欲来抚她肩头，却被她一把捏住了腕子。
&esp;&esp;“我在问你话！”她扬声道，“我父王怎么了？！”
&esp;&esp;萧冠姿吃痛，脸上却仍是挂着笑。
&esp;&esp;“怎么了…你说怎么了…”她咬牙切齿道，“我已命人将谢妃死因告知他…”
&esp;&esp;萧扶光松开她的手，将她狠狠甩在一边，大步朝着太极殿方向走去。
&esp;&esp;贺麟个头高出许多，他手长脚长，武力过人，却怎么也追不上主人。
&esp;&esp;萧扶光自御道旁奔走疾行，远远地见着太极殿穹顶，却看到不少人正在阶陛前神情焦急地议论着什么。
&esp;&esp;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，她的心跳瞬间乱了，却仍是定了定神，继续拾级而上。
&esp;&esp;只见华品瑜与袁阁老已经走到殿外，白弄儿也在其中，另有朝臣及宫人若干，正聚在殿外的空地上。中间有一名看似太极殿的宦侍，正额头抵着金砖跪在一边，脊背上满是脚印。
&esp;&esp;华品瑜白发扬起，仪态也不复以往。
&esp;&esp;“哪里来的东西，也不看这是何处，竟敢胡言乱语扰乱朝纲？！”他指着那跪着的宦侍厉声呵骂，“将他的嘴撕了！”
&esp;&esp;白弄儿带人上前，立时就要处置人。
&esp;&esp;“慢！”萧扶光来到众人跟前，“发生了何事？”
&esp;&esp;华品瑜看到她，满脸的怒意却仍未消失。
&esp;&esp;“方才殿下正在监试，这东西佯装奉茶宫人上前，不知同你父王说了什么话，你父王便…”华品瑜没有继续说下去，却从怀中掏出一物来交给她，旋即转过身去仰头望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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