淅淅沥沥的血从纤白的指尖落下,顺着剑淌过幽黑的鳞片,最终混入雨水。
天地间安静极了,只有连绵不绝的雨声。
眼前的场景像出现雪花的老电视,昏暗不明。江迟迟一点点回头——
虞念慈和游宋早已力竭,沈婉的红盖头落在地上,丝丝缕缕的阴气从身上的伤口逸散。
雪白的狐狸躺在地面,腹部不断往外渗血。
哪怕江迟迟诛杀罗陀,他们竭尽全力阻拦丧失理智的献祭者。但——
他们身后已经空无一人,所有的人、鬼、教徒一起完成了这场前所未有的献祭。
红布落下,神像完美无缺,垂眼含笑望向世人,面容悲悯。
天地宛如漏斗,无数的阴气引入神像。
祂伸出手,撕裂了阴阳之间的界限,即将去往尘世。
“呵”罗陀奄奄一息躺在地面,任由阴雨落入紫瞳,笑得温柔,“邪神降世。小灵师,你还是输了。”
阴村诡事·完
阴云撕裂, 深夜的张家村在一瞬间与鬼市重合。
流光剑拔起,带出一簇血花。
如幻梦的紫瞳倒映着那个踉跄的身影,像决绝的孤鹤。
死在这,真不甘心啊。但死在这样的人手上, 似乎也没那么不甘心。紫瞳逐渐涣散。
冰冷的雨水砸落, 无边阴气翻涌。
江迟迟踉跄砸在水泊中, 雨水被染红, 她死死盯着即将完全被撕裂的界限,忽然生出了绝望。
还是不行吗?无论是阿爷还是她, 哪怕付出一切, 依然无法改变吗?
她攥紧流光剑,雨水砸得视线模糊不已。
“困住祂!”一声怒喝闯入了这片雨幕。
多种色彩映在江迟迟眼底——雪白、明黄、正紫、赤红、玄黑。
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满目肃然,脚踏罡步, 震声吟唱, 大阵迅速落成。
江迟迟定定看着灵师中的一道身影。
江千雪一身朱袍,遥遥与她对视, 然后冲她露出非常浅淡的笑。
这是江迟迟第一次看见江千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露出笑容。
金光浮动的阵法于莲花台下铺开,无形的金色丝线纵横交错, 紧紧束缚神像。
四位天师布阵,朱袍灵师襄助,暂时围困了慈菩。
被撕裂的阴云逐渐合拢,其余灵师们开始迅速清扫鬼市, 江千雪快步奔到江迟迟身边, 将她拉起。
她一言不发,往江迟迟嘴里塞了个培元丹。
江迟迟缓上一口气, 声音急切:“老吴在哪?”
江千雪摇头,满脸凝肃:“没跟着我们一起, 她两天前申请修年假,离开了学校。”
一种难以遏制的不安漫上心头。
差点魂飞魄散的黑白无常一瘸一拐凑过来,范无咎说:“江灵师,这算是解决了吗?”
“没那么容易。”江迟迟望向莲台脚下正在勉力支撑的大阵,轻声叹息。
范无咎的声音还在响:“这么棘手啊,老白快看看那破镜子能用不,摇点鬼来帮忙。”
谢必安闷头捣鼓,摇头:“还是不行。”
“让开,我来试试!”范无咎嘀嘀咕咕,“搭个阴间网多好,又快又稳定,老大怎么就不同意呢?”
他们的声音飘荡在雨幕里。
一张隐匿符与掩盖身份的黑袍同时揭下。
正在清扫现场的年轻灵师一愣,吃惊道:“吴老师,您不是休假了吗?”
吴臻仍穿着黑白套装,长发盘起,对学生露出笑容:“是啊,但半路听说出事了,休假也得赶回来不是?”
她神情自若穿过了无数同僚身边。
有些人没注意到,有些人则是满脸茫然。
知道吴臻有问题的,只有江松清以及几位天师。而他们正在守阵。
于是,她如入无人之境来到了大阵旁。
一声嘶哑的大吼如平地惊雷。
“拦住她!”
“吴臻——”
吴臻回首,遥遥与踉跄奔来的江迟迟视线相撞,她微微一笑。
“没大没小。”她说。
然后,手中匕首毫无停顿送入同僚后背。
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,江迟迟重重摔在地上,喷涌的血染红了她的眼底。
守阵者有缺,大阵瞬间松动。
翻涌的阴气震荡,扭曲着绞碎阵法,无数灵师倒飞出去,包括江迟迟。
耳边嗡嗡作响,她在地面翻滚,最终撞塌某个小摊,烟尘四散。
温热的液体从唇边涌出,耳边的声音像是嘈杂的海浪,混乱不堪。江迟迟仰头,勉强睁开眼,阴影已然压下。
江迟迟看见了慈菩那张含笑的脸,以及骤然压下的手掌。
一切似乎已经远去,眼中只有不断放大的巨掌。
掌纹间还有如坠幻梦般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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