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凛生闻言一顿,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,他转眼和穆同对视片刻,很快便错开了视线。
穆同面上带着他一贯温和的笑意,同那当差的说道:知道了,贾大人现在何处?
正在议事厅。那人极快地答道。
议事厅?议事厅许久不曾启用。穆同瞧一眼身侧的宋大人,想来这议事厅是为宋大人重新收拾出来的,倒也并不奇怪。
你领着宋大人进去,先到议事厅见贾大人。穆同对那当差的嘱咐道,而后又转脸同宋凛生颔首示意。
宋凛生旋即会意,就依照他们先前商量的来办。
他也颔首回应穆同,而后便同洗砚两个,抬脚随那领路人进去。
宋大人清俊又不失英气的身影跨入门槛,他纷飞的衣角也随之越来越远,直至转过庭院再也看不见了。
穆同轻舒一口气,他只能祝愿宋大人一切顺利了。
他驻足原地,沉默片刻,微微下垂的眉眼神色难辨,叫人瞧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。
直至那赶车的随从轻声询问:大人,咱们
穆同负手而立,身形修长,似一棵雪松一般傲然挺立于庭前。
去府经厅。
他的话语掷地有声、沉稳决然,与他同先前那衙役交谈时的温和全然不同,此刻更多了一份令人信服的可靠。
江阳府衙似乎扩建过,随处可见一些翻新的痕迹。
粉墙黛瓦,乌檐倒挂,墙角的贴梗海棠更是开得极盛,蔓上了整片枝桠。
整个江阳府仿佛叫春雨洗过,沐浴在清新淡雅的氛围之中,宋凛生一路走来也不觉沾染几分湿意。
一如他潮湿绵延的心,此刻不见丝毫日光。
宋凛生眉头一抬,想起刚到任的那日,穆经历领着他在府中逛过,那时,前院似乎还没有这些花草布置、山石景观。
宋大人,今晨贾大人很早便在议事厅待着了,实在很是勤勉,堪为府中表率呢。
那衙役行走在宋凛生身后半步,为他引路,一路上并不多话,却在入了中庭,路上来往的衙役渐次减少的时候,忽而来了这么一句。
宋凛生眉心一拧,此人的话表面听来是对贾大人的夸赞,而实质上,似乎另有目的。
好比,贾大人一早便到了议事厅,又或者贾大人一直都在议事厅。
与他预想的大差不差,贾大人似乎对他的动向了解得很清楚,也与他所料一致,贾大人想必昨日夜里便知道了关于他的消息。
只是知道哪些,知道多少,尚不确定。
嗯想来贾大人事务繁忙,怕是夜里都不曾倦怠罢。宋凛生余光扫过一旁的衙役,状似不经意地应声。
正是呢,昨夜议事厅的蜡可是一直燃到后半夜呢。
那人眉目低垂,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,一手往前伸着为宋凛生引路。
宋凛生不动声色地往身侧探看一眼,旋即信步往前。
此人五官平平,叫人难以一眼记住,若是丢进人堆里,怕是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找见。
想起方才在府衙门口,他向穆大人回话的神情和动作,宋凛生心下明了。
穆经历还真是会挑人。
宋凛生唇角微弯,他沉闷的心绪终于有了轻松的一刻,让他在连夜来的煎熬之中得以喘息。
你叫什么?宋凛生目不斜视、低声问道,若不细看怕是难以发现他在同谁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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