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策。周乐回垂眸,静默一瞬。
文玉咬咬下唇,有些于心不忍,她放缓了步调,轻轻上前,与周乐回并肩而立。
只希望沉默也能给她力量。
周乐回见状同文玉微笑致意,似重新鼓足了力气,接着说道:他看似考虑了他自己,也考虑了我,可是偏偏不曾考虑过一早许下的诺言。
我想开的是女子学堂,是让江阳女儿无论贫穷富贵、出身高低,都能读书习字的学堂。
而不是谋一份教书的差事,用其赚取酬金、发扬声名,将传道授业当做牟利敛财的手段、沽名钓誉的捷径。
周乐回话到此处,声调之间已然有些哽咽之意,但她不曾停顿,仍勉力坚持。
或许上都书院无数、学府更多,有更好的名望和更高的俸禄,可那又与我何干?
上都从不缺一个周乐回。
而绿水巷的闻道书舍的那些女学生,却不能没有她这个女先生。文玉无声地点点头,似乎有些明白周先生的选择。
所以你拒绝了闻彦礼的邀约。文玉目光灼灼,紧紧盯着周乐回的双眼。
那双冰雪冷霜一般的眼睛,如今满含热泪,往日的冷静自持渐渐解冻,却又传达出令人无法忽略的决绝。
我给他回信,告知他日后不必再写信来,从那时起,他做他的探花郎,我开我的小学堂。
周乐回闭了闭眼,掩盖住眸中微红的色彩。
分道扬镳,从此陌路。
话音落下,似夏日的骤雨忽来,轰隆隆的雷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头,潮湿闷热一齐涌上,将人的胸腔占满,令人喘不过气来。
在场的诸位一时之间皆是缄默不语,无不为之伤怀感慨,但唯有一人似乎游离在众人之外。
既已做好了决定,又为何夜半出行、独自垂泪。
荇荇眼帘半阖,浓密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,令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。
你并未回答这个问题。
内室风声渐息,唯烛光寂寥,直至荇荇话音落地,也不见有人出声。
我周乐回低垂着眼眸,其中伤情不言而喻,心非木石岂无感,吞声踯躅不敢言,我虽写信回绝了他,做出了遵从本心的决定。
周乐回话音一顿,再开口已是说不出的哀戚,可一想到从前读书习字的时候,在先生面前许下的共建江阳、广开学堂的誓言,到头来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
山盟不再,海誓难寻。
文玉抿唇不语,她似乎能想见,无论再如何利落决断、再如何冷静自持,真到了这样的境地之中,恐怕也会忍不住烦忧罢。
她缓缓地摇了摇头,企图将纷乱的思绪理正。
可诸事交杂,如同解不开的毛线球一般缠绕在一处,令文玉很是苦恼。
一旁的宋凛生见状,只轻轻靠近文玉,在宽大的衣袖遮挡下,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榻上的荇荇眸光轻动,向来波澜不惊的眼扫过文玉二人,终究是再难平静。
白日里要在书舍讲学,自是诸多不便,夜里归家,又恐惹父母担忧。
周乐回无奈地叹息一声,是以我才会在夜半之时,去远水河畔散散心,权当排解一二罢了。
才会落下那一滴滴不肯显露人前的泪水。
话到此处,即便不再说明,在场的众人也能知晓其中的意思。
两小无猜,天各一方。
纵使是不悔离分,却难以毫无触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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