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玉心中又好气又好笑,却难以抑制地柔软下来。
今日是她与知枝再会的第一日。
知枝既出言,她自然肯依。
见有些眉目,陈知枝眉梢一扬,朝后头的文宝使了个眼色。
文宝也很是上道,当即抛下尚在说话的苏见白,一路小跑到文玉身侧,与陈知枝分列左右拉着文玉回案前坐下。
姑姑请用。文宝双手捧着蝴蝶酥,献宝似地端到文玉眼前。
尚在远处的文衡、闻季白和宋雪川见状,亦快步行来,围拢在文玉左右。
不好不好。闻季白窸窸窣窣地剥开栗子,嫩黄的果肉色泽漂亮、滋味香浓,还是先尝尝糖炒栗子。
宋雪川眉目柔和、眼眸清亮,静静地取来橙红的果子,柿饼也好。
姑姑用些热茶?文衡手腕翻动,新添的茶汤氤氲着丝丝热气,是敬亭绿雪。
文玉心中明了,她自然知道是敬亭绿雪。
看着随她落座而一道过来的郁昶,文玉心下稍安。
还是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罢,知枝?
忽然被点名的陈知枝挠了挠头,淡淡的红晕漫上双颊,姑姑,你且看看此处是什么地方?
方才进门之时她便已然看过了,文玉脱口而出道:文记。
那文记是做什么营生?文宝歪着头接话,亮晶晶的眼眸盯着文玉的眨也不眨。
文玉沉吟片刻,不明白这与此事有什么相干,可她仍照实答道:糖葫芦。
只是
问这个做什么?文玉垂目,看着半趴在她膝前的文宝,忍不住打趣,文掌柜?
嗯文宝摇摇头,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反驳,我不是文掌柜。
此言一出,文玉眉梢微动,方才这小女郎还自称的文记的掌柜呢,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变了卦?
不待文玉追问,文宝主动倾身靠过来,神神秘秘地说道:
姑姑才是文记真正的掌柜。
我?文玉瞬间失声,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她虽与这文记掌柜同姓,却不过是巧合,怎么忽然之间便成了文记的掌柜。
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。
姑姑可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。文衡笑眼盈盈,甚至有星星点点的水光闪耀其中,要开一家专营糖葫芦的铺子。
开一家专营糖葫芦的铺子。
文玉喉头一哽,眼眶瞬间热起来。
你不是很喜欢那条街面上的糖葫芦吗?不若我们便在那街面上开满卖糖葫芦的铺面,如何?
不如何,哪有人开一条街都是糖葫芦铺子的?
那时她与宋凛生说过的话犹在耳畔。
她自然是不曾忘记,那些记忆被她揉开了碾碎了,一点一点地反复回想过无数遍。
穿过山水、越过百年,如今玩笑中的糖葫芦铺子就在她的眼前,文玉一时间竟恍惚起来。
她分明记得,后来杂务繁多,开铺子的事便搁置下来,不曾实现。
怎么会
便是文记。文衡情动,声量也高了些,是姑姑你的文记。
我的?文玉眼睫轻颤,仍是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窍。
姑姑,我是文衡,小字均成。文衡搁下茶盏,后退半步毕恭毕敬地向文玉正式见礼,今日头一回面见姑姑,想必有些陌生。
文宝,文福生。文宝有模有样地在自家阿姐身旁站定,同样作揖向文衡道,阿姐,是这样吗
文衡面带笑意,肯定地颔首,但文家有位先祖,姑姑定然熟悉。
在文衡坚定的目光中,文玉听见她说这那两个字:
文珠。
眼中忽然十分干燥,而后又湿热无比,荡漾着的波光几乎要载出一只小船来。
文玉如鲠在喉、思绪一空。
文珠。她不知道什么文珠,只记得
从前也曾叫过宋珠。文衡点点头,满目期许得想要文玉想起更多来,阿珠。
阿珠。
文玉双眸骤然亮起,高抬的眼帘也不难说明她此时的震动和心惊。
她自然记得阿珠,还有阿沅。
只是当时为了读书念学的事,她将阿珠阿沅二人记在宋凛生名下,一道改了姓,称作宋珠、宋沅。
怎么会?
陈知枝俯下身,趴在文玉跟前拉着她的手,文珠阿姊长大以后,选择从姑姑的姓氏,改唤文珠、开府别住。
姑姑可还记得,当初沈绰姑姑赠与姑姑的那四条街面的房契、地契。陈知枝的指腹在文玉掌心来回摩挲着,似乎想以此给她一些宽慰。
是。文玉沉吟着,低声应下,只是后来那些身外物我也不知丢去哪里
那时候宋凛生身死魂消、师父不见踪影,她忙着追去轮回司寻谢必安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房契地契。
于她而言,不过是废纸一张。
洗砚叔父
说这话的时候,知枝悄悄打量着文玉的神色,唯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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