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。文玉轻声呢喃着,臂上却用力想要从郁昶手中挣脱出去,他是宋凛生,我不会再一次错认。
当日在幽冥府的大殿上,她已经错认一回,如今在陵园内,她不会错认的。
文玉加大力道,她只想再触碰一下宋凛生,就如同从前落雪的时候,他们靠在一起看梅红时那样。
可她费劲力气,竟仍然不能摆脱郁昶的钳制。
如今他意识到自己的死亡,只会尽快消散于天地间,与宋凛生余下的魂魄相融。
若其还存在的话。
郁昶紧握着文玉的小臂不放手,不叫她再继续有碰到宋凛生的可能。
文玉如今是修为高深的仙君,而这宋凛生不过残魂所化成的鬼怪,可谓是命薄如纸,两厢接触之下,文玉的气场会将他侵蚀,直至消散。
你的触碰,他承受不住的。
闻言文玉登时放弃了反抗,满眼震惊在同郁昶反复确认之后,最终只有化作无可奈何。
她不愿意承认,却又不得不承认。
早在她进入墓室的那刻起,她便察觉到这其中的诡异。
只是事关宋凛生,她宁愿闭上眼睛、关上耳朵,做一个看不见听不清的人。
耳聪目明的清醒,对她来说是一柄割破美好的利刃。
人生在世,何妨沉沦?
可她不知道这样会叫宋凛生受难,他既已然身死,又岂可魂消?
眼前的宋凛生眉目低垂、眼光黯淡,是与从前的意气风发、身姿挺拔截然不同的模样。
文玉心中抽痛着,阵阵的痉挛令她说不出话来。
小玉宋凛生木然地转动着眼眸,已然没了方才的活络,我死了,是吗?
言罢,宋凛生抬袖伸出手,似乎想要与文玉相握。
可他行动间,那阵阵骨节摩擦的声音随之响起,在空落宽敞、人影稀疏的墓室内激荡着,十分刺耳。
文玉闭了闭目,这声音在方才她便留意到了。
只不过是,自己骗自己。
宋凛生。文玉肯定地唤道,却没有直面他的问话。
毫不犹豫地,文玉抬袖将手中那管紫竹箫捧至身前,极其认真地看着相对之人,你瞧,我找到了。
她找到洞箫,也找到宋凛生了。
宋凛生愣神片刻,在看清文玉眼中满是自己的倒影之时,他眉宇之间的焦灼担忧总算淡了些许。
多亏有你,小玉。
双手抬袖接过,宋凛生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萧身,他神情专注、面色认真,浑然不似简单地看个物件,反倒是想要透过萧身看到从前的时光去。
隔着这管洞箫,文玉与宋凛生相对而立,淡淡的风声卷进来,拥着两人的衣裙交叠在一处。
分明方才还费尽心思找寻的洞箫,此刻谁也不曾去看,宋凛生垂眸与文玉四目相对,眼中仅剩下彼此、心中也只装得下彼此。
明明灭灭的灯影跳动着,除却油芯燃烧的哔剥声,墓室内无一人出声。
郁昶退开半步,他想,宋凛生还有话要说。
稍远处的宋濯、文衡和闻良意三个皆是垂头丧气的不再出声,这样的情形他们似乎说什么都不好。
还当先祖真有死而复生之能,不曾想到头来,竟是梦一场。
澹青心虚地挠挠头,他说的都是实话,可似乎阴差阳错地害了这个叫宋凛生的人。
万法皆空,因果不空,他这么做不知是对是错。
他极小心地看向身侧的主人,猫着身子不敢吭声。
太灏并未理睬他的小动作,只遥望着那头的文玉和宋凛生几人,眉宇间若有所思。
淡黄的光晕将宋凛生包裹着,将他细腻白净的皮肤照成半透明的色彩,而后越来越淡、越来越浅
他似乎亦有所觉察,宋凛生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,似幻似真的双手几乎要托不住那管洞箫。
小玉,不必为我烦忧。
宋凛生双目极专注地看着文玉,一字一顿地说着。
不悔魂归处
可他言语之间仿佛已然不受自己的控制,逐渐隐去的话语化作无声,未能尽数说完便再难开口。
宋凛生?宋凛生!
文玉察觉到他的异样,急忙唤道。
可宋凛生的身体已然如烛火般碎成片片光斑,转瞬间便洒落各处、消散不见。
就连他未竟之话,也来不及说完。
叮地响起,随着宋凛生的消散,原本握在他手中的洞箫应声落地,四分五裂。
不可以、不可以。文玉喃喃道,仓皇无助的双眼四下扫过,却丝毫见不到宋凛生半分影踪,宋凛生
他未完的话,她知道,她全都知道。
不悔魂归处,只恨太匆匆。
这是从前宋凛生身死之时,对她说过的话。
宋凛生、宋凛生!文玉飞身扑上前,却只扑了个空,她一时不稳,径直摔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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