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缩减用度。”
皇帝缓缓说道:“缩减哪里的用度?”
“一应用度统统缩减。”
崔垣低头道:“约莫一成半左右。”
皇帝问道:“那宫里的用度缩不缩减?”
崔垣沉默不语。
皇帝陛下本来一直平静的表情,忽然显现怒色,他拍了拍桌子,低喝道:“太子为什么祈不下来雨!”
两个宰相都吓了一跳,慌忙跪在地上,战战兢兢,不敢说话了。
皇帝喘了口气,冷静了下来,问道:“越州战况如何?”
“战况很好,屡次报捷。”
崔垣连忙说道:“苏靖说,年前就能平息。”
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睛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“中原钱粮的事情。”
他背着手,闷哼了一声:“这个事,你们去跟太子商议,不要再问朕了!”
“你们要免,那就免!”
说罢,他扬长而去。
两个宰相起身,对视了一眼,目光中都有些无奈,两个人走出崇德殿之后,王度才看向崔垣,开口道:“崔相,陛下说话云里雾里,不落在实处,您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这还不容易,没看出来吗?陛下已经不高兴了。”
崔相公背着手,低声说道:“免除钱粮这种事情,做出去就是天子的恩德。”
“陛下既然让我等做主,那么自然不是让我等去做好人,做恩德的。”
说到这里,崔相公摇头,叹了口气:“且见太子,看太子怎么说罢。”
…………
“诸位,钱粮当免则免。”
太子站在政事堂里,看向众位宰相,缓缓说道:“但是宫里的用度不能缩,陛下是九州万方的君父,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陛下!”
他伸手敲了敲桌子,开口道:“让户部,再议章程出来,从其他地方抠些钱出来,补给宫里。”
几个宰相都没有说话。
王度忍不住开口道:“户部杨尚书,已经想要辞官了。”
“他辞官,那就换个人。”
太子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“诸位相公,为君分忧!”
“还怕担一点骂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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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也没有办法。
上一回裴璜的事情,老父亲发了火,他就有些战战兢兢了,再加上前段时间的祈雨,全然没有效果,他这会儿已经十分惶恐。
这种时候,想要坐稳储位,必须要讨好皇帝,不能让皇帝再对自己有任何不满。
要不然,皇帝虽然不太可能直接动他这个储君的位置,但是只要显露出一点苗头,释放出一点信号,其他的皇子们便不太可能像现在这样老实本分了。
因此,他必须要尽可能的讨好自己那个说话云里雾里,心思晦涩难明,却完全不肯担任何责任的父亲。
几个宰相,将户部的堂官都请了过来,一帮子大臣一起议了两天,最终才定下了章程。
地方官员奏请的二十余州,按照不同情况不同处理,其中旱情最重的几个州,免除今年的钱粮。
其余州相应减免部分。
这样算下来,朝廷能多少收上来一些,补贴给宫里,其他部门的开支,依旧削减。
定下来之后,其他宰相没有意见,宰相王度则是勃然大怒,直接在政事堂拍了桌子,怒声道:“一部分州免除,另一部分州不免除,这钱粮摊派下去,地方官员再捞一点,最后收到百姓头上,恐怕该交多少还是交多少,一个铜钱都不会少!”
“去年宣州石埭县的事情,诸位都忘了吗?朝廷收三百钱,到了石埭,竟被他们加收到了八百钱,一贯钱!”
崔垣先是看了看太子,然后拉了拉王度的衣袖,开口道:“王相,宣州相应贪官污吏,不是都已经处理了嘛,现在提这些,不合时宜。”
他咳嗽了一声,继续说道:“哪怕底下的官员上下其手,我们毕竟免除了一部分,地方官再拿,老百姓怎么也会轻松一些的。”
“总比不免要强罢?”
王度脸色涨红,依旧愤愤不平。
一旁的太子,也面露不快之色,他站了起来,看向王度:“那王相看,应该怎么办?”
“王相这般风骨,前日面圣的时候,怎么不在父皇那里替百姓争一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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