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叔,哪里又?出事了?”
“长阳关外诸夷部一直虎视眈眈,当年缇阑部世子被诛杀,而今他们共同推举的蛮王正是世子的亲弟弟。”季琳言简意赅。
一面是当年被单方?面撕毁盟约的恨意,一面是对于中原沃野的垂涎,叫他们如何不时时刻刻地盯着长阳关?
季琳继续道:“先皇万年大兴刑狱,受诛杀的武将足有一百多人,其中虽真?有贰心者?,但大多数都是忠心耿耿的干将,今上继位时我朝还存着先皇末年杀武将的血腥气,纵外有忧患,一则,无?人敢出头,二则,的确无?人可用。”
于是,身为?皇帝救命恩人,又?是挚友的季琛、季琅理所应当地得到重用。
皇帝没有用错人。
可,他还是杀了他亲自提拔的永宁侯。
眼下,老将凋敝,后起之秀不过一个年轻将军,唯一一个真?上过战场的只季承宁,青黄不接不过如此。
若想御外敌,则非要有能将,悍将。
这个人,是谁不言而喻。
季承宁没有说话。
内室的烟香太重,他撩开珠帘出去。
却见未关的窗子被吹得哗啦作响。
狂风大作。
急雨欲来。
好乖。
静立许久,季承宁方回神。
季琳看他浑浑噩噩地站直,面上没什么表情,也只是茫然无措,魂不在身似地朝自?己见了个礼就要离开,季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“阿菟你要去哪?”
“我,我,”看着季琳苍白的脸色,我也不知道?这句话无论如?何都说不出口?,季承宁顿了顿,哑声道?:“自?回来后一直没回官署,我想?去官署看看。”
季琳定定看了他几秒,“嗯。”
季承宁出门时犹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,翻身上马,漫无目的地策马而去。
狂风大作,刮在脸上生疼。
空气中的水汽越来越重,恐怕不多时就要下雨了。
季承宁神智空茫,一路上不知自?己往哪走,勒马急急停下时,忽地见眼前出现一扇黑漆大门,门两边的灯笼在狂风中疯狂摇晃。
“哗啦,哗啦!”
是……
季承宁茫然地眨了下眼。
“嘎吱——”
门开了。
本是极暗的门内忽地溢出一抹亮色。
其实算不得多么耀眼,那人?还是照常穿着件浅灰衣袍,只此刻天地昏茫,四?下同暗,唯有他看过来,季承宁心头针刺似的地一凛,神魂瞬间?回神。
狂风大作,氤氲了半日的大雨终于落下。
暴雨倾盆。
崔杳见他还傻愣愣地坐在马上,忙接过门房递来的伞,越过雨幕,快步走到季承宁面前。
后者眉心轻颤了下,接过他的手,随之下马。
崔杳拧着眉。
方才见到季承宁的喜悦被小?侯爷呆呆愣愣的反应冲散了大半。
承宁,出什么事了?
崔杳把伞把塞进季承宁手中。
季承宁也不知自?己在想?什么,崔杳既递来了,他便接住。
“这样的天气你回来做什么?”崔杳忙解下披风,一抖楼,将季承宁整个裹住。
掌心往季承宁脸上一摸,但觉满手冰冷,他眉头蹙得更紧。
半搂半抱地把季承宁往卧房引。
如?幕的大雨下得庭院内都冒了层白烟。
崔杳搂着他的肩,轻声抱怨,“世子去办什么事了,主人?家下雨天竟也不留客?旁的也就算了,眼见着天将下雨,连把伞都不知给你拿吗?”
季承宁盯着崔杳。
表妹比往日唠叨了不少,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,却?听得不怎么清楚,朦朦胧胧的,如?隔云雾,可即便如?此,他还是听得很认真。
季承宁目不错珠地盯着崔杳看,忽地露出一抹笑。
“因为,”他声音又轻又哑,自?己说什么,自?己都不知道?,“我等阿杳来接我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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